中華27-119
金坡王真人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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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因同伴連日問禪，法喜銘心，堅求不一。
自念才疏智拙，詞情淺鈍，有辱叢林，無堪德業，不免夢中說夢，頭上安頭。
栴檀林內荊棘花開；獅子叢中狐狸哮吼。
然非頓悟，且是念頭，殊不轉身，拾得一半。
若不拈些葛藤，應是難開鎖鑰。
先憑一精明爲透脫，次認四顛用作圓成。
忘名棄相，滅假離真。
不落三乘之路，衝開眾妙之門。
言中報響，句內呈機。
無形慧劍，信手施爲，絕相明珠，向人親付。
句如秋月篩瓊，言似春花砌錦。
大抵指標示月，月既見而標無所施；求魚必筌，魚已得而筌何所用。
故知畫屏打破，了知出世家風，桶底脫時，便見無生活計。
添一絲毫，似眼中著刺，减一絲毫，如肉上剜瘡。
不逢具眼人，難通這般事意。
今者不認自己眉毛，擘破他人面目，便教見色聞聲，免得撈天摸地。
參透者不妨放下拈來，慧通者何礙隨機變態。
是以補混沌，七竅圓融，打虛空，六合粉碎。
雖無驚人手段，却有氣槩機鋒，此般會得，渾如披霧覩天；這箇圓通，恰似撥雲見日。何勞萬水千山，到處十洲三島。
草鞋底莫覓良因，蒲團上休問心要。
現前八字打開，目下兩手分付。
有眼睛底，便合承當，無氣力底，正好著力。
於後有頌，大家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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頌曰：
鐵觜銅聲意氣剛，唇刀舌劍語如槍；
但來相近人頭落，不落人頭盡帶傷。
且問道帶傷的是何人，落頭的是何物？
無頭的耳目俱全，帶傷的如聾似瞽。
虛空共布鼓都敲，那箇是賓是主。
再留七十四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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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賓主兩無虧，動靜雙忘合聖機；
道著本來猶是病，那堪更論妙玄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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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玄打破意如何，覿面分明會也麽；
拈出無中白鷂子，不須更論過新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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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用平常得自然，更無一法可堪傳；
不須拳棒閑參信，明月清風說盡禪。
眼底微塵二百州，山河大地一毫收；
十方三界休它覓，都盡金坡拄杖頭。
走遍天涯不動身，般般打破得圓成；
何須更論長春景，白日清風夜月明。
悟後渾身是眼睛，迷時有目却如盲；
世間擔板人多少，不信天光晝夜明。
鐵人執板響無聲，石女吹笙不動唇；
朽木三冬生嫩笋，寒岩別是一般春。
廣學多知未契禪，癡貓守窟謾徒然；
可憐今古聰明士，有眼如何不見天。
人人盡有白觀音，應物圓通莫外尋；
耳眼舌聲俱契妙，見聞知覺一般心。
禪道從來不易求，了明針芥自相投；
那堪內外真空現，恰似披雲見日頭。
圓滿光明量等空，分毫不廢刹那功；
頂門若具全真眼，八極遐觀一體同。
虛空爲鼓我爲槌，打破分明有甚疑；
撥轉道中閑伎倆，聖凡休歇兩無虧。
一句當機振祖風，從來水泄不相通；
有時虎嘯龍吟罷，躍出靈山性海中。
光明遍體妙沖和，塞滿虛空不厭多；
試問其中端的處，綠楊依舊舞婆娑。
鐵笛無孔木人吹，響亮一聲振地威；
驚起大悲千手眼，神通應便露全機。
到處虛空一樣天，何須向外訪幽玄；
身中自有仙佛界，照透十方在目前。
莫把禪機作謎猜，心空觀透自如來；
箇中嚼破詩中味，草木山河眼盡開。
從始劫來不改容，桃花去歲又今紅；
誰知百草梢頭意，却是元初舊主翁。
一點靈光混九垓，遇緣逐目是蓬萊；
春前柳絮隨風舞，臘後梅花伴雪開。
抵掌撚髯笑一場，悟來物物契真常；
滿天春色無高下，徧地花枝自短長。
狼虎叢中好立身，奴兒婢子辯疏親；
家家可透長安路，能到長安有幾人。
白牛常在白雲中，出入無形跨曉風；
閑向丹田耕日月，靈苗滋種不勞功。
道人行處不霑塵，惟恐臨機悟不真；
一向貪游芳草徑，豈知背却故園春。
一念無生契本真，葛藤相纏若災迍；
驀然打破玄關鎖，明月清風自在人。
一點靈光混太虛，叅禪枉了費工夫；
平常體得平常道，體得平常道也無。
觀向真如總是痴，見聞知覺四重非；
識心達本承當下，猶落玄門第二機。
端坐十方是一家，寒岩枯木再生芽；
若人會得長春景，鐵樹分明盡放花。
六月炎天暑怎當，無根樹下葉陰凉；
紅爐一點寒冰雪，意自清虛趣自長。
陡覺西風分外凉，籬邊金菊暗傳芳；
秋光不改當年信，依舊黃花晚節香。
欲要叅禪句句通，翻南作北喚西東；
古人公案都勾斷，勘破如來妙脫空。
觸境全彰更是誰，住行坐卧緊相隨；
圓靈妙覺人人有，敗骨如山自不知。
問人曾見兩泥牛，鬥入東洋海底頭；
鼻孔寥天消息斷，一輪無相月當秋。
眼病空花逐景迷，一波纔動萬波隨；
病消花謝禪天淨，明月清風不自知。
生鐵將來厨內炮，鑄成酸餡並嘉殽；
人能嚼破其中味，倒把無常撲一交。
西天十萬八千程，要到端然坐是行；
詩句喚回擔板漢，點開腦後眼分明。
大悮方知一字多，阿誰教你念彌陀；
入門便打三千棒，快問師兄覺痛麽。
萬緣休歇不須叅，莫問前三與後三；
但得故園風景淨，遠山依舊鎖煙嵐。
露地白牛放莫收，饑餐渴飲憊春秋；
木人不解牢緘舌，說與青山暗點頭。
萬象之中獨露身，或嗔或喜或疏親；
那堪聞見並知覺，都是自家屋裏人。
要知父母未生前，只在人身不在天；
百雜撞開頭粉碎，肯教辜負祖師禪。
蟾窟秋凉蚌孕胎，明珠不向此中來；
聖凡交映紅塵內，一朵金蓮火裏開。
目下如何是你家，眼前不昧已揚沙；
人還薦得隨緣底，春鳥喃哺罵落花。
東西南北作玄談，六合之中是一菴；
從此不居凡聖地，遠山依舊碧如藍。
無添無减妙圓常，取捨之中自不堪；
肉上剜瘡猶自可，眼中卓刺便難甘。
昨來打破太虛空，認得從來舊主翁；
却把虛空收拾住，依然放在杳冥中。
莫怪狂吟不足哉，能將凡昧性天開；
倘如喚出無名主，敢把虛空碎剪裁。
虛空拈弄有來因，要覓從前舊主人；
自此虛空相識了，方知體相是全真。
達士相逢一豁開，眼前眉底更何猜；
人能會飲西江水，騎得泥龍出海來。
了得清虛一味禪，饑來喫飯困來眠；
欲知向上真消息，雲外高松頂指天。
教門誰與道家同，妙在當人變態中；
秋月春花冬雪霰，元來却是主人翁。
問你生涯世不知，耳能觀物眼如眉；
壺中春色無遷變，物外風光自有私。
萬里江天一色秋，三山四海景清幽；
若能按下神龍首，免得隨波逐浪流。
吐露玄機世罕知，自纏自縛自生疑；
悟時日出天開眼，迷似風來水皺眉。
一點靈虛象帝先，從來諸聖未能宣；
却教物外通消息，澗水松風說盡禪。
針關芥孔未爲窄，海角天涯未是寬；
曠朗通身無相眼，分明不受別人瞞。
可憐逐景看空花，背却吾門覓別家；
不道本來無箇事，妙玄猶似眼中沙。
堂前翠竹莫生煙，柳外鶯聲滑似弦；
有眼師禪還薦得，不須更論老婆禪。
見色聞聲契本真，頭頭顯露法王身；
覺花滿地誰能識，自是靈苗不記春。
杳杳禪心量等虛，不言該盡萬家書；
就中薦得從來的，堪信眉毛眼上居。
見物知心便識心，識心大地變黃金；
身中自有明珠寶，休向驪龍頷下尋。
有時把定不通風，枉了先生錯用功；
推倒黃頭金色老，免教人喚主人翁。
走遍天涯脚不移，不移脚處契玄微；
猿啼雀噪還知否，說盡宗乘向上機。
三身四知却無頭，八解六通妙自周；
面目本來元具好，不施紅粉也風流。
問道叅禪可𥋧難，恰如平地起波瀾；
迷雲散盡真空闊，萬里江天一色寒。
人來問我祖佛宗，直指靈山第一峰；
有手果然難模索，無心却見舊時容。
迦葉擎拳舉似伊，阿難合掌更何疑；
葉彫無影雙松樹，花笑東風第一枝。
我有靈丹世外方，不勞修合要承當；
拆開腦麝封頭藥，穿過禪和鼻孔香。
心境雙忘萬境彰，無根樹下葉陰凉；
木人纔待穿靴去，石女相邀話短長。
推倒玄玄不立真，道禪識破眼中塵；
寒岩枯木石生笋，別是蓬萊一洞春。
豎起拳頭會也麽，低頭鷂子過新羅；
家風休向迷人道，話不投機一句多。
本來面目等空齊，纔念難明更是誰；
圓相不須明月比，慧光開照了無虧。
大悟何須口上誇，道禪識破眼中沙；
湛然照透真空界，八極同觀是一家。
然則真空不在文，興吟拙句暢之神；
太虛雖是無形狀，一度拈來一度新。
道禪集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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