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養氣章或問圖解》

《孟子養氣章或問圖解》

日本 山田球著1873

 

【孟子養氣章或問圖解序】1883

語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也蓋天地有一大

氣焉人得此氣之謂性率此性之謂道人克

知此性而見斯道實悟實得透徹于斯心體

履于斯身而后道始可弘矣然古今儒生往

往求道於外馳騁于見聞陷溺于書册唯言

說知解以爲道可得何其惑之甚也道存乎

心豈在書册哉學亦存乎心悟豈在見聞哉

學者宜求諸心奚可求諸言說知鮮乎古人

曰六經者心之注脚然則人之求道唯克體

認實踐于身心而后證諸六經而可矣且夫

古之聖賢教人必立簡明之言以指示斯道

揭至約之名以總絬斯道使學者易由于斯

道蓋其旨深矣自舜禹相授受以精一之訓

言乎其本體則孔子之行曾子之忠恕子思

之誠孟子之仁義是也言乎其工夫則或曰

執中或曰求仁或曰尊德性或曰集義養氣

其言異而其道同其道同何以其言異是由

聖賢各所自悟自得而表章發揮之耳是以

後之學者亦必有一家之宗旨選一二字揭

其要領以示學之標準濂溪周子之於主靜

晦菴朱子之於窮理象山陸子之於先立其

大者陽明王子之於致良知是皆於斯道所

獨悟自得而非嘗古人之糟粕也故學者苟

不知其人一家之宗旨亦不足以知其人畢

生苦心所發明於斯道也巍嘗執贄於方谷

山田先生之門巍之譾陋菲才奚得入其室

然從遊之久夙夜親炙受其鞭策薰陶幸得

窺聖門之藩籬矣先生之學亦有宗旨焉何

謂宗旨從一氣自然是也蓋先生晚年大有

所獨悟自得於斯道也常示及門之諸士曰

宇宙間一大氣而已唯有此氣故生此理氣

生理也非理制氣也故人克從一氣自然則

爲仁爲義爲禮爲智萬變之條理隨生焉此

是聖門之真血脈豈氣上別可加理哉然自

洙泗之學絕而濂洛之學興其學以理爲主

理制氣而理氣自判矣而其所謂理者出於

人之思索構成而非氣中自然之條理也及

明餘姚王子出其學獨以氣爲主於是聖門

之道始粲然明于世矣此先生教傳之大畧

也故先生晚年最宗信王子之學又嘗謂巍

等從遊之士曰王子之學雖自良知悟入蓋

其本源出於孟子養氣耳是以巍嘗與同門

之友請於先生以養氣章之講說先生莞爾

頷容直開講筵詳講精說以盡其蘊奧然尚

恐其有惑更作或問圖觧以明其旨此篇即

是也於是巍等同門之友最有所警發焉以

此讀孟子七篇融然無不通不獨孟子書證

諸六經一一如合符節矣然則先生之學所

得則雖在王子良知之學而所悟則在孟子

養氣之道矣然而孟子所謂氣者即子思所

謂誠者也子思之誠者即曾子之忠恕也曾

子之忠恕即孔子之仁孔子之仁即舜禹之

中舜禹之中即天地之一大氣也是故先生

所謂從一氣自然者赤執中也求仁也致忠

恕也存誠養氣也由是觀之先生一氣自然

之旨貫天地亘古今猶火之熱水之冷斷斷

乎百世俟聖人而不惑者矣豈一家私學哉

王子曰道者天下之公道也學者天下之公

學也公言之耳然則先生豈有特張門戶別

流派立異好奇以私天地之公道哉且夫先

生導人誨而不倦勞而不厭其授業傳道雖

循循誘掖娓娓講說而至其玄妙精微則不

敢盡焉會有門弟子質其義唯開其端觧其

惑而已是以雖自有所悟得斯道未曾輙語

諸人著諸書此非故秘之也所謂道存乎心

悟而非言說書册之所能盡非見聞知解之

所能得故使人自思而得之而已不獨先生

爲然聖門教人之法元是如此矣然而先生

著書僅有此一篇而已惟猶王子於大學問

孟子於七篇先生晚年有以畢生苦心所發

明於斯道惠後學之意而存歟然則此篇不

獨惠後學之賜可謂克弘斯道而有功于聖

門者矣頃者與學友謀請之於先生之後以

附剞劂氏巍固雖不敏幸得聊聞先生之宗

旨故爰忘其固陋略叙其所聞以頒諸同志

庶乎同志之士讀此篇者於知先生之學而

求聖人之道未必無少補歟明治十六稔春

二月上澣門人東備罔本巍謹撰於弘道書

院

 

 

孟子養氣章或問圖解

備中 山田球著

門人 岡本巍校

Δ

明治癸酉之冬寓于閑谷黌舍應諸子

之需講孟子養氣之章專奉餘姚王子

之旨而不遵朱註恐聽者多疑也作之

圖觧以明其旨然自非究其源而詳其

流不足以釋疑因更作或問數條置于

其端觀圖者先讀之則庶乎其不惑矣

 

[]

或問先儒謂孟子養氣前聖所未發果如其

言乎養氣之道古所未知而二帝三王亦未

有以是爲教乎曰噫嘻胡爲然天地萬物一

大氣耳而氣者活物也萬物有心自能知覺

有身自能運動知覺運動頃刻不息所以養

其氣也一日弗養何以能生活焉不唯人爲

然飛走動植莫不皆然故養氣之道與天地

俱生萬物同有焉豈待孟子而後發哉孟子

所發特剏其名以戒養之害道者耳曰何謂

道曰直養是己萬物化生同一大氣然人物

流形各有不同知覺運動亦從而異於是乎

自然有條理矣從其自然而無害條理則與

大氣合一謂之直養不從自然而條理背戾

謂之不直物之得氣也偏故知覺運動局於

其形唯從其自然不害其爲直矣人之得氣

也全故智周萬物行無不爲是以多岐橫出

不能盡從自然有直有不直直與不直善惡

吉凶所由分治亂存亡所由起也此其養之

害道者不可不戒而至於孟子所以不得不

剏其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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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問有物必有名養氣之道萬古同有則孟

子而前何以名之曰事神是己神者造化之

氣也氣者人身之神也其爲物一也二帝三

王以敬事鬼神爲人道之要詩書所載歷歷

可觀矣而事神之道以正直爲要其爲道一

也上古之世風氣純樸私智未生其君子則

聰明正直與鬼神合其德其小人則敦樸正

直唯聽於神故事神之名立而養氣之道行

於其中矣其道雖同有焉而其名所以未著

也世降道微風氣澆薄私智日開唯恃人爲

不信鬼神其上者智力御世以逞其私其下

者邪曲行己以恣其欲事神之名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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