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易齋集卷之一──易原

學易齋集卷之一──易原

明 萬以忠撰

 

學易齋集卷之一

易原（凡六首）

 

[明中一]

Δ

予中年多病杜門讀易以寡過於是反

復圖書與周邵二程先生所論易者久

之頗契心焉慨夫讀易者支於象淫於

辭也作易原易惟中乾坤圖象皆中也

首明中

 

[]

夫未發之中心體也易之源生生之大

本也生生之謂易或云變易或云交易

語生生則備矣陰陽剛柔生之器也吉

凶悔吝生之業也生而不能生生也能

生生者中中之所以能生生者以發而

常未發也心體也乾坤所以不毀也昔

者聖人心學深純動契中體慮民之顓

蒙罔中危於發而生理窮也於是作易

以象之開物務明吉凶與天下共成大

業自一而二而四而八而六十四極生

成之數撰雜物之德示民陰陽剛柔之

變化雖至賾皆自心生不可惡也惡則

廢矣然或二氣雜揉情僞變殊大業又

安所定蓋一者中也中常未發心體也

情僞所不得變者也故自八卦極六十

四罔不窮物則定中爻示事雖賾且變

必有心所生生自有之天則焉不可易

也易則凶矣夫然後萬物備而民用利

吉凶定而大業生本隱之顯故其示民

也詳象著矣辭備矣變者形而占者賾

矣民狥已發不返所發之源蔽典禮不

觀會通之故百姓由而不知仁知各專

所見中旨隱而人心危易爲空言矣夫

易本示天則以定危也或爲空言則吉

凶奚明而民用奚利仲尼有憂之極深

研幾溯象辭之本觀六十四卦於八卦

觀八卦於一卦觀一卦於一知其皆自

心生又知此心天則之不可易也淵然

契未發之旨焉乃曰聖人以此洗心退

藏於密以此齋戒神明其德夫夫曰密

曰神明洞然心體在卦爻象數之間易

豈空言哉雖有聖知非此無以退藏齋

戒通神明而類物情立生生之大本矣

由象以識意故其贊之也深詳故生之

用利深故生之本明大業所由成也中

非易之源乎

 

[明中二]

夫中無象聖人立卦象中何以哉蓋必

有其本矣今夫乾上坤下離東坎西震

巽艮兌列居四隅天地日月風雷山澤

之定位也乾退西北離當其位坤退西

南坎當其位升而木東降而金西艮列

東北息而後生生生之序也此八卦之

物流形著見於兩間者也然風雷山澤

凝流躁動之各局其才而惟日月之用

博五金羣彙大小純駁之悉別其區而

惟水火之致一是水火者又風雷山澤

金堅木榮之所以流形不已者也故乾

坤坎離爲卦四正乾坤無用用在坎離

中象既同反對皆一坎離其諸卦之冠

首乎雖然離陽外陰內坎陽內陰外內

者主外者賓陰者虛陽者實察內外虛

實之分陰陽動靜之情離雖中不能自

爲之根矣故人徒知水火之互根不知

精之至一而不可二蓋心體退藏理惟

寂感寂者水精感者火幾感必源寂故

火必胎水昔人有言火泄於密水發於

深將遡深密之源窮泄發之故則燠休

萬類使潔齊相見而大明霄壤者非至

精其孰基焉故坎四時所歸也日月所

會也萬物所出人之藏也其天地之大

中乎圖書皆宗之矣理本至寂淵源在

中八卦無朕天地至精蓋乾之未發矣

心體矣故其爲卦以至陰含陽有淵然

退藏之象焉所謂昭昭乎進乎象者也

惟深於道者識之

 

[明中三]

二五之所以爲中何也曰易之用陰陽

剛柔而已二五者聖人隨陰陽剛柔之

變而處之中所謂時中者也夫易本天

定人者也人知萬物萬事之賾不知萬

物萬事之有中則情僞乖而事不可得

濟知萬物萬事之有中不知萬物萬事

之中所由定則私知擾而中不可得用

是以遡中於此心之未發而定之二五

焉然後人定而中可用事可濟夫事變

所以爲人道也才德所以爲人質也皆

曷從生哉蓋心生道也寂感心所以爲

生道也有寂感則有動靜有動靜則有

陰陽有陰陽則有剛柔天下事變起於

陰陽才德備於剛柔事變之賾至不可

勝紀才德之用至不可勝窮未有外於

陰陽剛柔者而陰陽剛柔皆自心生感

通故也然心體寂也雖感常寂淵然在

中有定位焉坎是也是謂未發生生之

大本也則事由此變才由此運矣夫事

由此變則本心之中爲中故有定則才

由此運則本中之才爲才故有定用若

漏屋之光華陋卑崇皆爲圓影若搏旋

之汞傾斜萬億悉爲流珠生理之自然

也是事亦有定位也雖氣幾雜揉情僞

變殊非無偏乘承比之繆而自然之理

從吉違凶斷乎其不可易矣是以聖人

總事變之不可紀才德之不可窮者象

爲奇偶列爲六十四卦極陰陽剛柔進

退之變而撰德於中爻使天下曉然知

事物之有中又知事物之中之皆定於

此心之未發以示天下用吉則二五其

所矣何者坎之定位也天則也下之則

微上之則亢賢知者不可得過愚不肖

者不可得不及焉蓋未發之流珠漏影

矣曰坎以一陽在中故中也凡二五之

陰亦中何也曰陰者陽之變柔者剛之

變所謂變易以趣中者也夫予所謂坎

非有一也有則不能變且從變焉後天

矣惟無一是以能變又不從變焉先天

矣蓋乾坤者奇偶之致也眾卦者事變

之賾也事變無象象以奇偶眾卦無爻

爻以乾坤是眾卦惟乾坤乾坤惟奇偶

要之一奇一偶耳偶又奇之分也則一

而已陽胎極陰元精退藏乎至無受命

如響柔剛迭從乎時變讀易者默觀二

五之變遡其所以然則八卦無畫三百

八十四無爻淵然在中實惟何有蓋天

下之至寂矣然則中在眾卦之外乎曰

卦變中不變謂中即六十四卦非也中

無用以卦爲用謂中非六十四卦亦非

也其影珠之惟汞日哉故君子有天下

國家之志思竭才以濟事隨時以處中

惟求諸此心之未發者而已矣然則奚

必坎爲中哉曰中非徒過不及之則而

已實靈知神精之會天地萬物萬事所

從化生出入之根竅也君子誠即所感

反所至寂則先天之母可識矣非坎其

孰司之所謂生生之大本也然則二五

曷重乎曰五君象也用中之主在焉故

曰多功然內外相互時義亦殊君子相

時順義重可睹矣或曰事無常形才無

常用故中無常在昔是今非彼非此是

故否泰異時屯蒙異體既未殊思今皆

求諸未發夫亦有徵於事乎曰昔者堯

舜禹精微之中湯武躋敬明之德孔子

端一貫之樞子輿氏深平旦之息若無

與於發矣然時須禪繼本微者格量於

賢與子之間謂當禪繼則禪繼之非有

格於古也時須征伐本敬明者格量於

天人之際謂當放伐則放伐之非有所

倣於彼也時須仕止以其一且息者格

量齊魯之君謂當久速則久速之非有

比於迹也當其時非禪讓非征誅非量

仕止久速則不能用中以濟事而大業

廢而禪征仕止之則又不在賢與子與

齊魯之君又無所稽古則惟精一惟敬

格量之耳此非用易標準哉安在其無

徵也然則議之後言擬之後動何哉曰

事變之至萬有不齊未發之中權度精

切擬議者正其神精之運格量之深惟

恐輕重短長絲髮爽焉則無以自慊天

有定則誰能違之固堯舜湯武孔子所

兢兢小心者豈擬議於外哉益可亶知

二五之所以然矣曰先生之言二五奧

矣反之眾人之心何當哉曰皜日中天

謂無漏影可乎靈汞在盂謂無流珠可

乎故眾人雖盪情漓性放心而弗之求

而心固弗泯也試求之應對之間苟餘

一辭聽者若贅言者作焉是孰使哉心

有所不可過者在也苟折一辭聽者若

觖言者慊焉是孰使哉心有所不可不

及者在也人徒知是心也愚夫愚婦所

可與而謂爲日用之常不知禪征仕止

即至聖大賢所取衷而無待於外亦何

奧之有所謂下之則微上之則亢者生

理之自然也人皆可以爲堯舜善反之

而已矣故又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

中

 

[明中四]

易有坤復之際何與曰一陽爲復六陰

爲坤陰窮而陽未生爲坤復之際此先

天圓凸也然則圖奚象哉曰象心易稱

洗心退藏於密是也曰心奚藏密而復

奚由坤耶曰予讀書亦嘗疑所謂歸根

復命云者以爲易生生耳矣奚事於歸

復然以天地日月徵之坤復者在歲爲

冬春之際在月爲晦朔之際在日爲亥

子之際夫彼豈不欲常春而閉以冬不

欲常盈而冥以晦不欲常中而沈以亥

哉不得不然矣何者蓋天地萬物皆自

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