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用初__夬
益夬
3. 201~216
䷪
(乾下兌上)
互重乾以兌中爲卦主
夬:揚于王庭,孚號,有厲,告自邑,不利即戎,利有攸往。
Δ
夬。內決也。理純則欲自去。與一味用壯者不同。王庭。光明無私。共見共聞之地。而一陰盤踞其上。陽剛爲其所蔽。故曰揚于王庭。然理之純也實難。則欲之去也不易。故必能孚號而又有厲。纔是善於用夬之道。孚中實也。不肯虚欠一分故。須孚號。迫切也。不肯少留一分故須號。爲理欲常相消長。有一分未純之理。則這一分欲。就斷不能去。故孚號都有厲也。且欲之在外者易去。欲之在內者難去。外面無欲而心內有欲。非夬也。即內欲已去。而心猶說之。亦非夬也。邑者私也。爲己所獨知之處。非共見共聞之王庭也。自邑來告。是己所素習素說的地方。有一念之微。不是可以力制得的。所以不利即戎。即戎。乃用剛用壯也。因他素習素說者。全是柔牽之物。即用剛壯以去之。仍不免有些根蒂。故不利也。然爲山而虧一簣。掘井而不及泉。豈不是前功盡棄。故又勉以利有攸往也。往者。進而夬之之意。只要能往。則理終可純。欲終可去也。是卦乾下兌上。又互重乾。是將純未純之候。看似五剛可恃。何難決去一陰。但一陰固不難去。而乾不進則理究未純。即強去之。陰尚可以復生。下卦之姤。其明鑒也。惟不用壯。而用夬。使五陽進爲純乾。則一陰無位置之地矣。若專照去小人一邊說。則全卦多未允協。起爻詞果有錯簡乎。//
彖曰:夬,決也,剛決柔也。健而說,決而和,揚于王庭,柔乘五剛也。孚號有厲,其危乃光也。告自邑,不利即戎,所尚乃窮也。利有攸往,剛長乃終也。
Δ
夫立決意。以乾之剛決兌之柔言。惟剛可以決柔也。下經之有夬姤。猶上經之有剝復也。剝柔變剛是漸剝之法。夬剛決柔是立決之法。然所謂決者。不是專恃健與決也。須要健而說。決而和。惟說而和。則健。不是強進。決不是力制乾行。至此纔是自然不息的工夫。柔乘五剛者是剛尚未純。故一柔得揚于王庭。剛雖多。不能敵此一柔也。蓋柔之爲物。其性善說。不但柔能說人。人亦喜其柔而說之。祇爲這一說。不知壞了古今多少人物。即如程子見獵而喜張公遇妓而歡。這兩人道德經濟。人人都信得他的。然當歡喜時。未免有箇影子在心。可見聖賢地位。祇有一間未達。終非全局了局。此字號有厲。所以其危乃光也。理不純則無孚。欲不去則必號。兩層都極險難。非危厲其心。安能到光明地步。以下三乃字。總是責備五剛的意。若專恃剛之可決。則所尚乃窮。所尚者剛。而即窮於剛。以其剛之不長也。若不專恃剛。而惟期其長。則健而說。決而和。乾行不已。勿須即戎。而柔已去矣。此五剛之長。必到純乾方是了局全局。故曰剛長乃終。若祇欠一分未長。總說不得一箇終字。前言五剛。看似剛多至剛長乃終。然後知五仍是少。夬之所以爲夬者如此。//
胡雲峯曰。復利有攸往。剛長也。夬利有攸往。剛長乃終也。小人有一人之未去。猶足爲君子之憂。人欲有一分之未盡。猶足爲天理之累。必至於純陽爲乾。方爲剛長乃終也。//
吳敬齋曰。復利有攸往。譬如平地之一簣。故喜其進而曰剛長。夬利有攸往。譬如九仞之尚虧一簣。故恐其止。而曰剛長乃終。案二說。吳氏渾言之。胡氏則兼小人言之。較舊說爲備矣。但易終從無盡去小人之意。以其不切於情事也。即盡去之。亦何至如此周章。似不如專指人欲。而其理自可旁通也。//
象曰:澤上于天,夬;君子以施祿及下,居德則忌。
Δ
澤上于天。不下也。必下而後不至於決。故有夬象。君子體之爲施。使天祿之在上者。無壅塞不流之患。則其澤及下。不待決而字無不決矣。若自恃有德而居之。居者。不行之意。德不行則已將忌人。人必忌己。不惟澤不下流。而且有潰決之慮。非善夬之道也。蓋兌澤宜下。乾行宜上。乾不行則不能決兌之一陰。此其所以居德則忌也。//
初九:壯于前趾,往不勝爲咎。
象曰:不勝而往,咎也。
Δ
述義曰。卦下爲趾。重剛故壯。志在夬上。故前趾尚往也。無應與而遇毀折故不勝。當夬之時。前往非咎。然亦必度德量力。期於有濟。若冒昧以往。角而不勝。則不可夬矣。是无咎而自爲咎也。此所謂不利即戎者也。//
程傳曰。陰雖將盡。而初躁動。自宜有不勝之咎。不計彼也。//
蔡虚齋曰。不勝者。自不勝也。故曰爲咎。明非時勢不利也。//
九二:惕號,莫夜有戎,勿恤。
象曰:有戎勿恤,得中道也。
Δ
九二剛中。中則有孚。然不曰孚號而曰惕號。不自知有孚而但知惕。故號。即彖所謂有厲也。既惕而號。則不以可說爲說。而反以爲憂。故莫夜常覺有戎。是慎獨之學。即彖所謂告。自邑也。蓋莫夜是無助之時。有戎是難防之患。剛雖有五。而惕在一柔。不敢以五爲可恃也。勿恤。不是慰藷語。正見他刻
刻惕厲。以保其中。甚於往憂也。故象曰。有戎勿恤以二得中道。惕號即孚號也。特以惕時不敢言夬耳。//
述義曰。兌西於口爲昃。乾西北則夜也。莫夜而猶惕號。戒備之至也。//
折中曰。有戎人所畏也。而不之恤。則所以持重者至矣。夫惟無事而惕號。故有事而能勿恤。史稱終日欽欽。如對大敵。及臨陣。則志氣安閑。若不欲戰者是也。//
九三:壯于頄,有凶。君子夬夬,獨行,遇雨,若濡,有慍,无咎。
象曰:君子夬夬,終无咎也。
Δ
頄。顴也。處下卦之上。故位象顴。人有喜怒。則其氣象先見於顴。九三剛過乎中。又居動位。是恃剛而用壯。故有壯于頄之象。有凶者。有時而凶也。乾體宜無凶。而動而過剛。不知惕厲則凶。即因其用壯而有也。不知君子所貴於夬者。以夬爲夬。不以壯爲夬也。蓋壯是外面威嚴。隱微或有遺憾。夬是裏面檢點私欲。自無所伏。雖與上六爲應。而不染其陰柔。惟於己之獨知獨覺處。慎獨以健其行。故曰獨行。然獨行又心須遇雨。方無用壯之弊。陰陽和而後雨。遇者。夬兌之陰。用兌之和。纔可以盡夬之義。得夬之法。即彖傳所謂決而和也。濡者。爲陰所染。轉爲柔用。壯于頄者。正坐此病。惟獨行之君子。善用兌和。不爲陰用。若稍沾濡。即知有慍。慍其行之有未至。慍其夬之猶未善也。常保剛德。所以終得无咎。非君子夬所當夬。何能行到終處。象故曰。君子夬夬。終无咎也。內互重乾。故兩言夬夬。見乾不重。不能夬夬也。下五爻意同。//
按三居乾上。而應兌上。故有頄象。壯于頄。是外面無欲。而內則不可知也。故有凶。聖人舉一獨行之君子。做箇夬的樣子。與萬世看。若濡。尚且有慍。豈待已濡而後言夬哉。//
九四:臀无膚,其行次且。牽羊悔亡,聞言不信。象曰:其行次且,位不當也。聞言不信,聰不明也。
Δ
九四爲兌陰之初。與乾卦九四迥有不同。故以臀取象。臀居下體。膚者柔也。兌初爲臀而九居之。是有兌之陰。而無兌之柔。故臀无膚也。乾剛健行。今爲兌剛。有乾之陽。無乾之健。故其行次且。次且。行不前貌。共不前者。爲陰所牽也。兌爲羊。性善觸。外壯而內柔。九四恃其羊性。外面用壯以決之。豈是善決之道。若能牽其羊壯。復其乾行。則進可以決。而次且之悔可亡矣。惟既爲兌體。豈能復乾。雖聞悔亡之言。如何肯信。祇爲內牽於陰。失其陽剛。不稱決陰之位。故曰位不當。聰不明者。能聞悔亡之言。是其聰處乃既知陰之當去。而心有所戀。聞而不行。若不知陰柔之果能惑我者。非不明而何。剛之不可不長也如是。//
述義曰。剛壯則氣盛。雖聞善言而不能信。古今來君子得志。皆有此病。故深戒之。欲其聞人言而詳思之也。//
按舊說。牽羊是禁其不往。與剛長乃終句全背。不知用壯則戒其往。用夬則恐其不行。故全爻都勸其自長。方得長到純乾地位。至承乘比應之說。他卦固有此意。若此卦五剛。以通卦言之。則共有五。以一爻言之。爻爻都是五剛。一柔。不是合五爻。乃是五剛也。譬如行路。己行了九十九里。少這一里。也不算到家。連這九十九里。都說不得能行也。就說以比應取義者。似不必從。//
九五:莧陸夬夬,中行无咎。
象曰:中行无咎,中未光也。
Δ
莧。陰物。即馬齒莧也。陸平。地也。莧生於陸。是人人常行的地方。有此難去之物。如飲食男女之類。爲人道所不能絕。然不夬而有夬。則日用尋常。都是咎矣。惟九五陽剛中正。切近上六。當此莧陸處行。知其難去而夬之。知其夬之未盡而又夬之。是是依中而行。即時時以夬爲行。能如此。則無滋蔓之咎。可以利有攸往矣。然由一剛長至五剛難。由五剛長至終處尤難。蓋功夫到了九分。這一分更難爲力。觀顏子喟然一歎。及孟子神聖之說。非乾行不息。終究莫箇收塲。結果象曰中未光者。就從夬夬二字看出。夬夬固是健行。但有一毫勉強。與中字終難湊泊也。至聖人不磷不淄的境界纔是光。光是神化中自然之光輝。又何兌說之足言哉。//
按本草云。莧陸-名商陸。其根至蔓。雖盡取之。而旁根復生。語類云。莧陸是兩物。莧者。馬齒莧陸。草陸。一名商陸。皆感陰氣多之物。藥中用商陸治水腫。其物難乾。其子紅。趙胥山曰。說文。莧。山羊細角。從兔足首頭。字音桓。又曰。瓜生五月。故於姤言瓜。莧生三月。故於夬言莧。夬三月之卦也。以上諸說。理俱可通。以莧爲山羊者。取兌象羊也。以莧即商陸者。取蔓生也。惟分莧陸爲二物。則與卦之一陰未合。故改陸爲平地。從行字取義。較爲切實。//
本義曰。夫人心正意誠。乃能極中正之道。而充實光輝。五必有所比。以義之不可而決之。雖行於外。不失中正之義可以无咎。然於中道未得爲光大也。蓋人心一有所欲。則離道矣。夫子於此示人之意深矣。//
上六:无號,終有凶。象曰:无號之凶,終不可長也。
Δ
上六一陰居五陽之上。
極則必變。
此消長之機。
間不容髮者也。
215
如果五剛能長則陰消自不待吉若輕視一陰或自恃五剛則
孚號者未必有孚惕號者未必能惕不孚不惕而至於无以爲
一陰之不敵五剛也不知剛不長則剛必消陰不消則陰必長
等至其終豈有不凶之理然所謂終者不是到終時始知其凶
也終之爲時也似久而其爲時也又甚暫於暫時預計其終則
終可暫亦可長不於暫時預計其終則暫時即是終終時即是
暫一轉瞬時而吾之所謂暫者不覺其終矣所謂終者不覺其
暫矣可長乎不可長乎所以然者陽必有終陰亦必有終陽不
長不能禁陰之不長也陰不消不敢必陽之不消也當消長立
判之時而我无號焉是徒知五剛之可恃而不知陰之可以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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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也不然臨十二月之卦也而必曰至于八月有凶何哉陰衰
極而不能去俟陰壯而後圖之則夬變爲姤特一反覆間耳五
剛其謂之何耶//
蔣仁淑曰易爲君子謀不爲小人謀詳味此爻若如傳義說似
爲小人謀矣不知君子默然養禍終必致凶聖人之情何嘗慮
小人有凶也按此說亦主去小人設但无號不指上六其意自
可採也//
余銘缶曰一陽之剝曰終不可用慮其變爲純坤也一陰之夬
曰終不可長恐其不得爲純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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